信息刚发出去,门外响起了裴樾的声音。
“妈,怎么了?”
“你的好媳妇,让她给雨柔洗个衣服,就给我甩脸子。”
何月芳气的踢门。
“这个等会我让筱筱洗,先别管她了。
雨柔说她疼的厉害,妈您还是去看看吧。”
等不及说完,裴樾就把何月芳拉走了。
昨晚还叮嘱她早点回来的?
回来又怎样呢?
还不是一句:别管她了!
白筱扶着门站起来,强打精神洗了个澡。
休息了一会,她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打开衣柜,自己的衣服少的可怜。
有几件是结婚前裴樾给她买的,余下的都是她自己买的。
结婚后,他没给她买过一件衣服。
因为结婚那年,裴雨柔从国外回来了。
其实,一切早已有迹可循。
只是她太迟钝,没有发现罢了。
收拾好东西,她躺下睡了一会。
醒来口渴便起身拖着痛到发软的身体走了出去。
刚出门,裴雨柔娇滴滴的声音就飘进了耳朵里。
“哥,对不起,我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,这都是我的错,我没做好措施。”
裴樾心疼道。
白筱被这声音牵引着,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走廊尽头那个房间。
房门没关,裴樾坐在床边,手里端着水杯,裴雨柔就靠在他怀里。
“小心烫。”
裴樾一手搂着裴雨柔的肩,一手将水杯凑到裴雨柔嘴边,小心翼翼的抬起:“这是红糖水,喝了就不疼了。”
红糖水,一定很甜吧?
白筱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空杯子。
“嫂子?”
裴雨柔发现了她。
白筱转身想走,裴樾却过来把她拽了进来。
“你来的正好,我去回个电话,你喂一下雨柔,她现在很虚弱。”
裴樾不由分说的把那白筱手里的空杯拿了下来,将那杯红糖水塞到白筱手里。
虚弱到喝个水都不行。
白筱看了眼裴雨柔,视线突然被她旁边那个枕头拽住了。
那个枕头上还有浅浅的凹痕,显然是枕过的。
枕头下还有一节表带若隐若现。
那是裴樾的表。
昨晚流掉孩子之后他俩又睡在了一起。
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白筱的心,狠狠撕扯她,她喘不过气来。
“嫂子,给我吧,我可以自己喝的,是哥太小心了。”
裴雨柔伸手接过了白筱手里的杯子。
那只表太刺眼,白筱想走,还没动步裴雨柔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。
“啊……”白筱赶紧看向她,只见那刚刚还端在她手里的红糖水杯子翻在了床上,裴雨柔从头湿到胸口,被子也湿了一大片。
“嫂子,你为什么泼我?”
裴雨柔撩着水淋淋的长发哭诉。
裴樾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床边。
“白筱,你干什么?”
他一把扯开她,坐到床边将裴雨柔搂进了怀里,随即瞪向白筱。
那眼神,像是要杀了她。
白筱往后踉跄两步,扶住了床头柜才站稳。
“我……”刚想辩解,却被打断。
“你什么都不用说了,我知道。
你就是在朝雨柔撒气。
赶紧去给雨柔拿床干净的被子来,然后把这个洗了。
她要是着了凉,我唯你是问。”
裴樾满脸厉色,拽下了打湿的被子,扔在白筱脚边。
“算了哥,你别怪嫂子了,都是我不好。
咳咳……”裴雨柔揪着裴樾的衣服,话还没说一句,就开始咳嗽。
一秒间,她就‘着凉’了。
白筱咬着唇缓缓站直了身体。
真是可笑,她刚才居然还在幻想辩解,有什么辩解能抵不过裴雨柔的几滴泪?
“怕着凉你可以陪她睡,用不着被子。”
她准备走,一转身却见何月芳进来了。
“阿樾,给医院打电话。
项目不做了。”
那篮子没洗的脏衣服惹下的气还没消,何月芳一看见白筱就满脸愤怒。
“你嫁进来第一天我就说了,裴家不缺你那点钱,让你辞了工作,在家专心相夫教子。
你不肯。
如今孩子没生出来,脾气还养大了。
我今天就让你知道,离了裴家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合作项目一旦取消,她在医院就没法呆了。
这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这个项目惠及千万病患,她不能连累了那些病人。
白筱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,指甲深切进了掌心里,沉默许久,她终究还是吞下了那些不甘和愤怒。
“对不起妈,我错了。
这个我洗,还有之前的衣服,我都洗。”
她认命的拽起地上的被子拆起了被套。
“非要敲打敲打才知道怎么做裴家的儿媳妇,真是贱骨头。”
身旁传来何月芳的低骂,白筱没抬头,抱着拆下的被套出去了。
她没有家世,婆婆向来不喜欢她。
以前她还觉得只要裴樾爱她,这些就都不算什么。
现在想来,自己很天真。
婆婆如此待她不正是因为知道儿子根本不在乎她吗?
到了洗衣房,双手泡进冰冷的水里的那一刻,寒意就变成了锋利的刀刃,刮的白筱浑身都疼。
她咬牙坚持着,被套洗完又洗了衣服,正洗那条带血的内裤时,裴樾进来了。
“那天的事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?
你怎么还生气?”
他一开口就埋怨。
白筱没吭声,也没看他,只用那双已经冻僵了的手机械的搓着衣服。
“我喝多了,头脑有些不清楚,刚好她在旁边照顾我……”盆里的泡沫染上了一点点血色,淡淡的,很像他日记本右下角的那朵玫瑰花。